午夜的树林，呈现一种静谧的黑色。冷白色车灯沿着蜿蜒的路，打了个弯照过去，一点点铺在行dao树上。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整，车停在院门边，许是引擎声惊动了屋内人，一dao人影从前厅落地窗晃过，门廊风铃一响，大门被推开一dao慵懒的feng。

        严丁青似乎在rou眼睛，一副等得憔悴的模样，眯着眼瞧院门口的车，忽然眼睛亮了一亮，腰杆跟着直起来，一路小跑着迎出来。

        车门咔哒一声，是裕生下来替芝华开门。芝华有些愕然，不晓得裕生为何对她如此细致入微，甚至可说是毕恭毕敬。芝华晓得，裕生是贴shen跟着程先生的，她担不起这份ti贴，忙起shen出去，朝裕生连连dao谢，“您太客气了，哪劳烦您替我开门。”

        接着是严丁青的声音，有些隐隐兴奋，“芝华，你回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严丁青并未看着芝华，他微微弓腰，反倒朝芝华shen后看。几秒后，他确认了车内确实坐着程濡洱，笑一下咧到耳gen去，伸手将芝华拉到shen边，又带到shen后，自己探shen向前，颇为激动地说：“程先生，竟然是您送我太太回来的！劳您大驾，进门喝杯茶吧！”

        程濡洱略微偏tou，自上而下hua了一眼，目光落在严丁青攥着芝华的手，停了片刻才说：“太晚了，不便打扰。”

        忽然，芝华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极轻地扯了两下，严丁青回tou看了她一眼，眉tou挤到一chu1，似乎在示意她开口留人。

        芝华懂他的算盘，程先生对严丁青而言，是极难高攀的资源，他自然想见feng插针地套近乎。参加太太局，为的就是这样的时刻，芝华顺严丁青的意开口留人，“没事的，不打扰。您大老远送我回来，是应当答谢的。”

        车灯已经熄灭，只有一盏路灯远远照过来，光线昏暗之chu1，程濡洱却看见芝华被拉住的手腕，明晃晃的，仿佛贴在他眼前。

        “好，麻烦了。”程濡洱忽然开门下车。

        几乎是同时，严丁青松开手，欢天喜地朝屋里走去。芝华的手耷拉下来，几dao指印残留于手腕。程濡洱从她shen侧经过，似乎垂眼看了什么，只一瞬眼pi便抬起来，喊她：“梁小姐，走吧。”

        芝华不自觉rou手腕，快步朝里赶，羊pi鞋底踏在前院小径鹅卵石上，猝然一个踉跄，眼瞧着要歪倒过去。

        “梁小姐，当心！”裕生在后tou喊，人来不及赶到跟前扶。

        在她还未反应之时，程濡洱忽然回shen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就将人带到跟前。芝华鼻尖撞到他xiong口，砰一声闷响，像撞击声，又像心tiao声。

        程濡洱没说话，只将她扶正。雪松香太近了，芝华觉得压迫，猛地抽回手说：“多亏您扶住我，不然要出洋相了。”

        一时静默，二人皆不再言语，并排往屋内走。快到门口时，几声犬吠传来，几乎是瞬间，芝华眉眼弯起，指向别墅右侧的木质狗窝，声音终于带上笑意：“这是我养的狗，叫兜兜。”

        芝华顿一顿，礼貌地问：“您不讨厌狗吧？兜兜没上过狗狗学校，不是很温顺。”

        门廊没有留灯，程濡洱模糊看见一团mao绒的影子，似乎被链子拴着，只能原地上下蹦。

        程濡洱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却问：“你喜欢狗？”

        “喜欢，这是我在南郊江边的口袋公园捡到的liu浪狗，养了快两个月。”芝华答。

        听闻后，程濡洱又往前走两步，略弯腰凑近看了数秒，说：“很可爱。”

        他的衣角坠在空中，兜兜直抬起tou，鼻尖耸动着闻程濡洱的气味。

        芝华有些紧张，连忙追过去，生怕兜兜对着程濡洱张嘴一口。没想到却看见兜兜摇着尾巴，乖巧地坐着，一副高兴的模样。

        “奇怪，平时除了我，兜兜没对谁这么温顺。”芝华诧异地喃喃。

        “包括您先生吗？”裕生忽然问。

        “是啊。”芝华答得不假思索。

        气氛微妙地静了片刻，裕生忍不住轻笑。芝华没来得及问蒋裕生为何发笑，程濡洱便抬tui往门口，说dao：“梁小姐，麻烦你带我进去吧。”

        是错觉吗？芝华有些恍惚，总觉得程濡洱看起来心情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