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什么。我一是不想麻烦你，二是觉得被人着很烦。”

        他那时候这样问。

        最后演变成一种轻笑。

        而纪则明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和爸爸商量过年可不可以不回家了。

        她想纪则明应该也是这样的想法，于是在某次两个人单独吃饭的时候，她提出了一个友好的协议。

一眼。

        纪则明那时说，“我并不是你的监护人，也不是你的保姆。我并不是为了照顾你才在这边读书、租房子的。慎怡，相信你父母拜托我也只是因为顺便，而不是强人所难。”

        *

        “我怕我讨厌你。”

        无数个时候，他都在充当一个长辈的份。

        同时对着厨房大喊:“纪则明!你老婆失智了!”

        父母委托这位朋友家的儿子多照顾她，慎怡听了只觉得厌烦。

        她知这样的话对纪则明来说是无效攻击，毕竟没有长辈会在乎一个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像养猫的人不会在乎猫一时兴起的捣乱。

        所以她鼓起勇气提出了这个建议。

        慎怡也很想把他当成自己的某个亲戚，可他又年轻到看似可以理解她这个年纪的荒唐。

        事情并不复杂也不严重，但却不可饶恕。

        慎怡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慎怡有点心虚。

        纪则明听到这话，喝水的手顿了一下。

        这种笑容慎怡以前在他脸上见过无数次，说得离谱一点，只要一想起纪则明，他几乎都是这样的表情。

        可难得的，她看见纪则明又愣了一下。

        你拿到了成年人的角色卡，你想什么呢？

        可纪则明什么都没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慎怡觉得自己可以为自己的选择和行为负责。

        “我不希望你有负担，也理解你有自己的想法。”

        “不麻烦。”

        *

        而且都很有理。她不知该怎么反驳了。

        那表情先是怔愣，像是在识别她的语言，而后变得迷惑和惊讶，应该是对她的态度感到错愕。

        慎怡午睡的时候了个梦，梦到她还在读大学。

        那时候她和纪则明在物理上的距离很近，并且因为终于在法律上变成了成年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才真正迎来了自己的叛逆期。

        因为是用插叙写的，怕大家乱（其实是怕我自己乱）我在这里理一下时间线。

        第一次见面加他微信的时候、在饭桌上吃饭他给自己倒饮料他却喝酒的时候、当免费劳动力给她补习的时候、大学开学去接她的时候……

        她把盘子里用来装饰的菜切得乱七八糟，和她的心情一样。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深不可测，慎怡当时并没有注意，现在在梦里重演，倒是真实且细致得一览无遗。

        言下之意就是别他妈我了。

        她以为他又会那样子漫不经心且轻蔑地笑。

        “你不用碍于长辈们的面子在我上浪费时间。如果他们问起来，我会替你维持良好的形象。”

        半晌，她憋出一句无力的挣扎。

        慎怡高一的时候纪则明大一，慎怡大一的时候纪则明大四，他们是慎怡大四那一年在一起的，慎怡毕业就考了公，现在25岁，纪则明28岁。

        然后对她说，慎怡，没关系，我不在乎你对我的看法，我只是因为你父母的关系，所以……

        “慎怡，你想什么呢？”

        “但是也请你明白，对于我来说你还是个小孩子。或者说和我相比你还有些稚。所以我偶尔的照顾，存在一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