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女孩急忙解释，她夸赞的意图只是夸赞，并非出于讨好。

        “我不信。”冯薇不假思索。

        冯薇轻声笑了笑，贴在女孩耳边说，“我要坏事，提前和佛祖说一声。”

        冯薇用八百块买她一天陪游，她那时说：“一个人去寺庙太可怜了。”

        她不知冯薇的家庭背景，到底属于大富大贵还是小富小贵，但钱可以解决人生百分之几九十九的烦恼，而冯薇看起来足够有钱。

        “你来寺庙求什么？”女孩脸上的疑惑，像一块稠的乌云，“你本不缺什么。”

        冯薇正从人里走出，仅一眼无法看清她的睫羽，却让人心生一种感觉――她一定连睫羽的弧度也美得恰到好，她的美一定是规整的、拆开每个零件都好看的美。

        “我可以问你吗？”女孩甚至有点好奇。

城香火最盛的庙宇中最清净一隅，燥热的午后阳光化成清澈无形的水，她被洗涤得好干净。

        红墙青瓦托着一片盛开的玉兰花，花在阳光下晒得晶莹剔透，像心烧制的亮面玻璃，或雕琢后的浅紫色玉。冯薇的脸从树下浮现，玉兰花便成了后退的风景，没有景色比她的脸更有生命力。

        “你不信，就不用在乎。”玄黎淡声。

        “你真的好漂亮。”女孩不由自主感慨。

        在旁人眼里，这确实让人费解。

        女孩会不到这种可怜，也许不同人对孤独的阈值天差地别，对钱的阈值同样如此。她出卖一天时间，换回整月饭钱，即使被冯薇误解为阿谀奉承，她也很难生气。

        “你信吗？”玄黎不答，只是这样问她。

        诵经声漫过来，他重新拿起佛珠，低声诵念经文，眼睛已平静地闭上。

        冯薇站起，光落回地面，她静默地朝玄黎躬辞别，推开虚掩的对开木门，淹入室外人声鼎沸的溪，逆着游客虔诚的方向，去寺外寻找与她同来的玩伴。

        “不重要。”冯薇昂着下巴，抬高无论怎样都好看的一张脸，“我不需要谁来同意。”

        “那佛祖同意了吗？”女孩问。

        冯薇听到夸赞，刚有拧眉的征兆，女孩立刻补充，“我这是真心话。”

        泉隐寺高筑的红墙下，站着一名女孩，用世俗审美去评价，只能定义为普通。等冯薇走到她边，女孩的模样显得更寡淡，像一张褪色模糊的画像，但这不是她的错。

        于是拧眉变成挑眉，冯薇轻声细语答：“谢谢，下次有需要还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