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冷愿迟看见一个打扮得很中国男生模样的人向她们走来，低低地出声：“他不会是朝我们走过来吧？”

        “啊――真的，真的，真的抗拒写论文啊，你有没有考虑过延毕？”

        等那男人终于灰土脸地走了，向凡歌长舒一口气，说：“谢谢你，我真的不想和男的讲话。很喜欢你说的最后一句话，很酷。”

        只有在开玩笑时才会称对方为老师，平时不会直呼其名，也不习惯亲热地只喊对方的名字，总是“你”来“你”去，不知别人的相模式是怎么样的，但冷愿迟和向凡歌确实是好朋友。

        意思是没话题可聊，可惜对方要是懂，也不会出现在这里，继续坚持不懈地提议：“真的不考虑加一下？”

        冷愿迟也烦了，拒绝：“不了，我们不喜欢男的。”

        “哦，”冷愿迟说，“我们不是学（本科）的。”

        他正坐在向凡歌旁边，向凡歌感到厌烦，朝冷愿迟那侧微微贴近。

        “你是Y大的？”冷愿迟问。

        她补充：“我们只是单纯地不喜欢男人。”

        好了，目标是她们没错了。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会被拒绝，再次问：“真的不考虑加个朋友吗？”

        冷愿迟看着他手机上的二维码，嘴角抽搐，拒绝：“不了。”

        那男人问：“你好，你们也是中国人吗？”

        那男人非常自来熟地坐在她们这一的长椅上，出来意：“都是中国人，要不加个微信？”

        “为什么不喜欢男的就一定是拉拉？”冷愿迟不懂这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

        冷愿迟和一旁一直不出声的向凡歌都听笑了。

        带着这样的防备，冷愿迟还是和向凡歌成为了好朋友。其实没有不成为好朋友的理由，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中得知对方和自己是同中人的喜悦完完全全地冲走了出于免受伤害的防备，她们的对话一向百无禁忌，聊音乐、美食、政治、女权、学术――她的生命里，再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了，冷愿迟无法拒绝这样盛大的狂喜。她告诉自己，用力地投入，这样才不会后悔。

        “我们”是一种亲密关系，意味着人不是孤独的个，而是携手并肩的共同，坐在春天还未光临的校园长椅上吐心事。

        就说吧，她们是好朋友。

        冷愿迟满意地笑：“我也觉得我很酷。”

关心，我一直都是ESTJ。”

        那男人一听，眼神在她们两个之间打转，是将陈述句转为疑问句的语气，问：“你们是拉拉？”

        念高中的时候，反正大家总会毕业的，不必深交；念本科的时候，反正大家毕业后会再次回到五湖四海，不必深交；出国留学的时候，反正大家总会回国淡了联系，不必深交。

        所以，她可以很放心地袒她的内心，就像站在高台上，安心地将后背交给底下承托她的人。她说：“我还没有想好。如果这个学期毕业的话，必不可免地要开始为找工作打算，我能找到什么工作啊？而且，因为网课，我们从上学期才开始在学校里上课，在线下和真实的人见面交际也才一个学期而已，才刚开始就要结束，感觉好可惜啊。

        “有啊，我前几天不是和你说我换主题了嘛，权老师让我周一带着新的计划书去找她，如果不通过的话，可能真的要延毕了。你呢？”

        向凡歌又能说什么呢，同为天涯沦落人，装作坚强乐观的样子安对方，也是在安自己，说：“先写吧，退路就是延毕，我们能毕就毕吧，不能毕就拉倒。”

        “但是延毕的话，就要思考签证延期的事，还有下半年能不能继续住学校宿舍，不能的话还要再搬家，啊，想想就烦。一到这个时候，我只能告诉自己，不要想三个月以后的事，这样才能不焦虑。”

        向凡歌投桃报李，说：“那你怎么在论文的事情上这么P？”

        “嗯，我是心理学专业的，现在大三。”

        “怎么了吗？”冷愿迟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