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蓁听得骨悚然，僵在那里，强颜陪笑，心里就剩四个字：我不该来。

        她飞快抬手抹掉眼泪，讨好地笑了笑：“还是哥哥厉害，哥哥从来没有把工作情绪带回家里呢。”

        岳总怎么还没绝经，她再不绝经我们都要绝经了。

        这天陆呈锦正为些他工作的事不耐烦，听她用词不雅，便将筷子一顿：“你要不要辞职？你每天这样不开心，实在很影响哥哥心情。哥哥下了班，还得倒过来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她想，从前我觉得我爸没用，不好人际关系，从总被贬到分。现在看来我还不如他，我这心理素质也就在支行浑水摸鱼罢了。

        又想，我看剧看小说里的角色勾心斗角，总觉得雕虫小技而已，哪里想到‘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这样难。甚至不说话，光听人说鬼话也要了命了。

        “没有，我只听你说xxx能力有问题，要能炒他一定把他炒糊。其他就没有了。”

        岳总居然叫小李帮她买卫生巾。帮领导买卫生巾！我们门的人真是才。

        然而这顿饭后，谷之蓝仿佛拿文蓁当自己人，每到饭点都招呼她一起吃饭。在饭堂还好，无非聊些家常话题，只要出了分行，小团必定攻击岳总，人人张口就来，可见是她们的惯例了。

        “……”

        这天吃饭就和陆呈锦念叨：

        “不用。”文蓁打断他，有点得意的样子，“嘿嘿，我现在好的，他们都叫我老师呢。哥哥不用担心，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文蓁去的时候高兴，跟陆呈锦发消息说；谷之蓝带我吃饭！和她的朋友们！好像都是很厉害的姐姐！

        岳总一天天花花绿绿，什么品味。一把子年纪竟然用蓝色眼影，吓死人！

        文蓁与他们一起，真真度日如年，方才明白怎么会有人上班如上坟。有几次中午吃饭，她和谷之蓝等人走在一起，迎面碰见岳总，边打招呼边觉得自己无耻：岳总这样抬举我，我却和这些八婆同合污。

        陆呈锦想了想，“要不哥哥还是把你招过来，放到……”

        “……接的睫跟虫一样，却连岳总用个蓝色眼影也要bb，一群贱人。”

        两个月前，她还觉得曲杨思叫同事‘贱人’非常恶劣，哪里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将许多同事定义为贱人。

        “……下了班跑得比谁都快，事没完也不。问她为什么不能叫老公婆婆辅导作业，她说指望不上，这不是放着家里劳动力不开发，反而剥削同事剩余价值吗，简直给职业女抹黑。”

之蓝的时候有点两眼放光。谷之蓝觉得这小姑娘有意思，一天中午和小团出去吃饭，就招呼文蓁一块儿。

        见文蓁呆住，他又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严厉。叹了口气，柔声：“哥哥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你不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随便上上就好，不值得这么大压力。”

        文蓁反思片刻，小声：“其实工作压力不大，是社交压力大。可能同样的压力对于别人来说也不大，是我太没用。同事没人针对我，可能还都喜欢我，所以老跟我说别人坏话，其实我听一听随便应付应付就好，但是就这么简单的事，我也觉得很难。”

        小团加入容易要走难。文蓁觉得谷之蓝之难缠，如春风化雨无影无踪，明明什么要紧的都没说，却让你知不能得罪她，是眼神？动作？还是什么？文蓁想不明白，但她切实会到丛林法则，而且自己于食物链低端。

        一个月下来，文蓁失眠脱发，照镜子时常对自己枯萎的速度赶到惊异。

        陆呈锦有些心虚，“我也有。”

        文蓁为职场人际关系心力交瘁，难免想要抱怨。她抱怨的听众主要有两位：母和陆呈锦。她常在陆呈锦家住，和陆呈锦说得更多一些。

        岳总自己离婚，也要搞的别人离婚，她女儿在国外，我们还要回家辅导作业啊！

        岳总天天抓着星哥当司机，送她回家，不知星哥老婆怎么想。

        结果到餐厅坐下，谷之蓝一开口，开始说岳总坏话，小团的人纷纷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