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风疯了一样将所有的信都拆出来读了一遍。内容长长短短，不尽相同，但每月一封，从未间断，直至两年前的某一个月，戛然而止。

        嬷嬷是说，当初她给大哥通房丫鬟，是嬷嬷举荐的？魏承风脸上带着泛着寒意的微笑。

        魏承风拿着最后一页信纸，一滴眼泪不经意滴落，模糊了她的字迹。

        老嬷嬷讪讪地一笑，支吾了两句，想着怎么补救。

        那字里行间婉转隐藏的情意几乎要令他窒息。

        两年前，她被迫失贞的那一夜，他在哪里？

        她是在告诉他，她就像离别时亲口允诺过的那样，在他的院子里一天天地等着他回来。不春夏秋冬、花开花谢，她都守着他的那一方小院子，一直在。

        也许在军营习武了一整天，正疲累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老嬷嬷这才听出点意思来，意外地看了魏承风一眼：这可并非老一个人的想法，当初夫人也瞧上她了。送她去大少爷的通房，夫人也是赞同的。她试探着问，莫非，二少爷心里还记挂着她？

        魏承风掏出了一点小碎银递给她：找个人把屋子修缮一下，至少遮一遮风雨。屋都破了几个大，这还怎么住人。

        魏承风的手渐渐紧。

        难怪她说自己从未亏欠过他。她尽力了。

        卖契在主人家，弱又跑不掉，生杀大权被人握在手，想要信守与他之间的承诺，她就会以违抗主令的罪名，按魏家的家法，可以直接被打死。

        再有就是院子里的兰花开了，梅花谢了，她又在梅树旁种了一棵杜鹃，锄了些杂草这样的琐碎内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说，但魏承风读懂了。

        反正，他没有想起她来。

        老嬷嬷接过银钱，千恩万谢：二少爷真是热心，大好人，跟有些攀上高枝的贵人就是不一样，那丫了妾就再也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一直在等着他，也从未背叛过他，直到两年前，在这个老嬷嬷和他的母亲各怀鬼胎的合谋下，被迫成了他大哥的通房丫鬟。

        难怪那日在家宴上，她用那么哀伤的眼神看他。

        我在夫人面前举荐她一回，原本想着，等她得大少爷的，能回念念我的恩，给老婆子一些方便，可这忘恩负义的丫，见都不见老一面。唉，只怕早就让大少爷得目中无人，再过两年，怕是要骑到大少脸上去了。

        是他对不起她。

        魏承风没说话。

        魏承风接了过来，见是厚厚的一沓信笺，抽出来仔细一看，竟然全是她写给他的信。

        老嬷嬷说她那晚一直在哭。

        嬷嬷没有想过，是她心里不愿么？

        魏承风一愣：什么贵人？

        她的事，嬷嬷也知？魏承风装作不经意地问。

        嗨，还能是谁？老嬷嬷摆摆满是皱纹的枯瘦的手，也不知二少爷记不记得，便是曾经服侍过您的那个丫鬟，好像叫阿璃的。

        怎么不知？当初她为了二少爷，迟迟不肯答应夫人去大少爷的通房丫鬟，还是老去帮忙劝解的呢。老嬷嬷回忆起之前的事，那丫哭得可怜兮兮的，送进大少爷房里时，眼睛都是红的。可结果如何？照样勾得大少爷神魂颠倒，第二日就去求了夫人要她侍寝丫鬟，从此夜夜幸。等大少进门，她可不就成了大少爷最的妾？

很偏僻，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在温泉别庄的时候，她哭过、求过、拼命解释过，然而他完全没有理会，只是一味暴地在她上发望，直到她终于绝望，放弃，任由他为所为。

        而要平安地活着等他回来，就无法再保全自己肉的清白。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从他离开的第一个月起，每月一封，内容倒也没有多么相思骨，只是问候他如何，在京城是否吃得好睡得好，每日习武累不累，军营里辛不辛苦，天冷了多加些衣裳之类，看得他心中涌起一涓涓。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从床底下摸出来一个满是灰尘的盒子，打开递了过来：这些好像是那丫的东西，当初夫人叫我一把火烧掉，我瞧着这雕花盒子好看就先留着了，里的字我也不认得，二少爷若是想要

        也许正遇上休沐日，表姐正带着他兴致地逛着对他而言充满新鲜感的京城的夜市。

        老嬷嬷丝毫没有察觉不对劲，点说：是啊，我见她脸生得好，想要是能伺候主子，也是她的福气。不过这丫是个忘恩忘本的，得后从未感激过老。

        阿璃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时的她该有多么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