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璃接了对牌，再三谢，那嬷嬷笑着回礼，又从旁取了件绒毯，轻轻盖在太后上。

        一旁东方浩鄞见状，也轻手轻脚地放下了碗碟，默默告退。

        于是顾璃同他一起走出了殿外。

        方才多谢殿下。

        东方浩鄞侧首看向她。

        暮色昏暗，殿前灯的光华依稀在少女的脸上闪耀。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在驿站花园里无拘无束的模样。那时的她还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稚，面色红，目光明亮，像充满活力的花间灵。

        而现在的她，眉目虽也沉静温柔，却再也不复从前的单纯开朗了。后诸事繁杂，应付起来劳神费力，他也隐约听闻了她不好，一直靠太医开的方子养着的事。

        现在的她，就如同一株明明在北域适宜的水土中长大，却不得不被移植到大庆皇庭中的花树，虽然也在努力适应着异国土壤，但开出的花终究是不如从前鲜艳了。

        她也会在这深里，慢慢地枯萎、凋零么？

        殿下？

        少女疑惑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扯回来，东方浩鄞恍神一愣：不必客气，明日的随行侍卫我会亲自安排，璃妃娘娘只安心去礼佛就是了。

        顾璃半福行礼：有劳殿下了。

        她说想去拜北域的菩萨，其实应当也是怀念起自己遥远的故乡了吧。

        不知怎么的，东方浩鄞就想起了她在驿站摘兰花糕点的事情，随口：御花园里有一兰花圃，虽已过了时节，但里面的兰花都是上好的品种，你若是喜欢他声音轻了下来，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改口，璃妃娘娘若是喜欢，可以让花匠移栽几株到长乐中。

        顾璃有点奇怪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兰花，但还是感激地了谢。

        东方浩鄞察觉自己说了太多，遂不再言语，点点转离去。

        第二日一早，图雅便收拾好了顾璃的随物品，另带了几名细挑选的女和内监，在东方浩鄞派过来的一队侍卫的护送下，主仆一行出了。

        因为顾璃是颇为受的后妃，肉贵，车不敢颠簸，一路行驶得极为平稳缓慢，跟随的人和侍卫也全是步行着缀在后面，等到达京郊雁回山时已经近午时。

        山脚下留了几个人看守车，其余人员就随顾璃一同上了山。

        进入兰若寺中后，顾璃先去庙堂前上了香，祭拜了神明，就由住持带到了一所小别院中暂歇。

        正午时分，主仆一行在厢房用过斋饭，之后各自午休。按照原定的计划，下午她会再听一阵寺中的讲经布，然后就下山回。

        但令众人始料不及的是，午后的天空渐渐聚起阴霾，不多时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这雨一下就是小半天，直到傍晚时分还没有完全停止。

        山路被雨水冲刷，泥泞，夜里又黑灯瞎火的，强行下山的话会很不安全。保险起见，侍卫领便建议在兰若寺歇一夜，第二日一早再返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