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茵看了看题，缓缓抬起伤痕累累的右手，停顿一秒后，换了左手拿笔，陈明收了笑，只见女孩下笔有力，一气呵成。

        “不好，不好，不好！”

        疯媳妇风风火火地跑来，拽着她就跑，房茵闷着声，“小芳，我没心情陪你玩。”

        她也想将一切都砸得稀巴烂，最好砸死张四，但房疏桐还被锁在村子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巨石落下。

        村前几天有人因为生孩子死了，那可是赵郎中接的诊，连郎中都救不回来算什么好事！

        但很久之后，房茵就后悔了。

        “呜呜呜，娘――”

        陈明披着衣服开了门，一脸不耐烦，结果被抱住，房茵跪在地上，满脸是泪，“我娘生了，但婆子说难生，我去找赵郎中，他说不能白跑，陈明哥，求您借我点钱！”

        他还是把钱借给她，反而一路拖拽，将她拉回了家。

        陈明赶了一天路，从城里回到村里，专门为乐参加后天的村里祭祀，带的钱是为充场面，哪能轻易借出去。

        风一巨石一晃又一晃，底砺的纹理清晰可见，这几天刚下了暴雨，混着铁锈色的水从石里渗出来。

        “陈明哥，我完了，您能借给我了吗？”

        正愣神时，她被拽着靠近巨石，小芳伸出手，房茵猛的回神，拉着人连连后退，“小芳，不行不行。”

        她想去找房疏桐，但她不敢，怕房疏桐跟着她一起哭，只能坐在田里的土堆上，捂着脸哭得一抽一抽的。

        小芳扯了扯她的衣服，房茵朝山下看去，一伙男人勾肩搭背，都是早些年就跑出村的人，带的是陈明，一看就知他们是要去祠堂喝酒，

        房茵疼得浑抖，捧着手跟着进了屋子，陈明一改刚才的冷脸，眼珠子一转，拿起本书，“这样，哥也不为难你，只要你能解出这题，我就把钱借给你，怎么样？”

        “陈明哥，陈明哥！”

        这样看来，这石本不是传说那样坚固啊。

        有多久呢，大概是几个月，直到新的一年冬天来到，房疏桐难产。

        房茵顿时明白过来，看看小芳又低看石，近些年来，山外好像换了一片天地，镇子上的年轻人说要出去发财，走了一批又一批，现在村子里只剩下了老人，为数不多的壮年也是像张四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①

        疯媳妇被拉着坐在一旁，三个人啃完窝窝，房疏桐照旧在地上写写画画，房茵作答如，小芳就坐在地上傻笑地看着。

        一路拖拽，爬了高坡，房茵被拽着来到山，立在村子正上方的巨石被几歪斜的朽木勉强托着。

        房茵眼睛瞪大，一时忘了哭，村子每年祭拜，因为村子里的长老说女人不吉利，不让她们靠近，所以她都没机会凑近瞧瞧。

        “你都是老子生的，老子抱儿子还用你同意！什么东西！”

        写出答案的女孩没有丝毫骄傲，小心翼翼询问，陈明攥紧纸，复杂的心绪翻涌着，最后演变成无法言说的怒火。

        房茵嗷嗷大哭，鬼哭狼嚎，鞋子踢掉一只，正好摔在男人上，张四登时来了火气，一巴掌扇了过去。

        可能是喜事当，张四没有动手，只是眼一瞪，但语气已经沉下来，“你要有弟弟了，难不是好事！”

        房茵趴在地上哭得直抽抽，脸着，火辣辣的，却都比不上口的疼。

        她一个村里的土丫，认识几个字。

        “不借。”

        她心疼。

        房茵摇，哐的一下，手指被夹出血，陈明没想到小妮子看着瘦弱还有这骨气，但要借钱还是想都别想，转回了屋子。

        房茵坐在地上，抬望去，耳边嗡嗡的，失真的声音逐渐清晰，屋里不知什么时候挤满

        尖细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房茵大哭，一次表现出孩子心，躺在地上胡乱蹬着，“哇啊啊，不行，我不同意！”

        她被用力推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土腥味比往常重，带着一令她不安的气味。

        房茵脸煞白，不可置信地盯着坐在桌边喝酒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

        陈明鲁地将人甩开，作势要关门，房茵不不顾扒着门，男人吓唬着，“再不拿开我真关门了！”

媳妇手里，饥辘辘的女人老实的啃着窝窝，房茵狠狠瞪了一眼旁观的男人，拉着人往羊圈走。

        房茵挣扎着，呜咽求着陈明放她去找郎中，路上小芳看见想帮她，却被一脚踹在地上，久久起不来。

        巨石没人打理看顾，支撑的木桩子在雨水里烂了，这样下去，石迟早会掉下去，砸进向村子。

        站在不远的女孩不出所料的沉默，陈明轻蔑哼笑，又讶异地看到女孩走了过来，但眼中蔑视更深。

        日子这么过着，天塌的消息传来了。

        没等男人回答，房茵跺着脚，大喊大叫，“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房疏桐一见人来就高兴，“小芳好啊。”

        房疏桐要是死了怎么办！她不要，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