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抗已是徒劳。

        他强自镇定地抬眼：“阁下言笑，未免太过。”

        话音未落，刀光已至。

        沈既琰口紧绷，敛目：“此车不过礼档案，阁下若不信――”

        他扫视车队，“不想才追出不过几十里，就让我逮着了。”

        骑兵中爆出几声哄笑。

        尘土沾染了他素白的衣袍，发冠歪斜，几缕墨发垂落额前，狼狈不堪，唯有直的脊梁，还固执地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风扬起他鬓角的黑发，眉目凌厉如刀刻。行之，尘浪翻涌，他一手执缰，眼尾上挑，神情张扬恣意。

        他顿了顿，灰眸微眯：“不过，我看这趟队

        沈既琰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那种锋芒太盛，几乎与他生来所守的“中正端方”背而驰。

        “言笑？”

        “还有谁想殉国守节？”      韩祈骁懒洋洋地问，目光却再次锁定了沈既琰。

        阳光照在他侧脸，显出一种近乎野的美。

        很快，几名如狼似虎的元兵上前，暴地将一众官员、随侍从上拽下，反剪双手死死压跪在地。

        “早听人说，庆国有个沈既琰，年纪轻轻，文采斐然，我还以为是个白老生，没想到――”

        那人笑声懒散却清晰：“越境擅劫？呵，沈大人真不愧是七望五姓的氏族出，说话都这么有章法。”

        “国之重，岂能予贼！”      一位老臣昂首怒斥，声震如钟，“我大庆尚有宗庙社稷，纵死亦不受辱！”

        沈既琰闭上眼，深一口气，那缕微苦的墨香仿佛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撑。

        护卫方阵瞬间散乱，血光飞溅。数骑早被刀光卷入，血溅在车轮之上。

        沈既琰眉微蹙，沉默以对。

束发。

        轻描淡写间，元军骑兵同时抽刀，铮然之声如惊雷炸响。

        他眉尾挑起：“是个小白脸。”

        蹄声停在车前丈外。他挥手间，轻骑已经迅速合围。

        沈既琰心底震动，却不动声色地拱手：“此乃礼公差往来，尔等若为元人，当知越境擅劫是为何罪，劳请诸位让路。”

        韩祈骁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沈既琰瞬间失血的脸色，“我乃元国三皇子韩祈骁，此番出城，是奉命取庆国国――九鼎与国玺。”

        他策近，几乎贴到沈既琰面前，低端详。

        那人忽地低笑，语锋一转，带出几分凌厉的张狂：“沈大人，‘越境擅劫’四字，怕是该改一改。庆国既亡，哪还有什么国境可言？你若真通晓礼法，当知礼失则民散，国灭则界亡。”

        他的坐骑昂首气，蹄下尘土飞扬，溅的一点鲜血顺着蜿蜒而下。

        场面一片死寂，只有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混着汗与铁锈的气息，像要将人窒息

        韩祈骁俯视着他，目光在他出色的眉眼和下那颗因紧抿嘴而格外清晰的小痣上停留片刻，语气带着几分轻佻的玩味：“兰陵沈氏，诗书传家，门第清贵，怎么养出你这般……不识时务的子？”

        黑衣男子笑着勒，尘土未散，已抬声：“好气派的车驾。青底竹叶纹，兰陵沈氏；车帷绘‘礼’字暗纹――庆国礼的人？”

        “无妨。”韩祈骁打断，笑意转淡，声音低下去：“押回去慢慢查。”

        尽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国破的消息，沈既琰仍是浑一颤，眼前发黑。

        那人被一刀劈开，血溅三步之外，尚未倒下，只人弹落在地，至沈既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