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龍的心
起初的幾天,應龍只是沉默地帶著小女孩飛行,從一座山巔到另一處深谷,他像是在完成一項艱鉅的任務,拘謹而刻板。趙淨藥卻毫不在意,她對雲端之上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縛在應龍寬厚的背脊上,興奮地指點著下方變幻的風景。
「應龍爹爹,你看那個湖像不像一塊藍寶石?」
她的聲音像清脆的銀鈴,在風中響起,應龍只是從鼻腔裡輕輕應了一聲,飛行的速度卻不自覺地放緩了些,好讓她能看得更清楚。他開始在意她的視線,會特意選擇一些開滿奇花異草的山谷,或是有著清澈溪liu的地方停留。
「爹爹,這朵花好香,我們摘一朵給娘親好不好?」
她捧著一朵紫色的小花,仰頭望他,大眼睛裡滿是期待。應龍看著那朵花,又看了看她的小臉,內心深處某個冰封的角落悄然rong化。他伸出手,指尖輕輕繞過莖幹,連同葉子一起小心翼翼地折下,遞到她的掌心,動作笨拙得像是在處理一件易碎的珍寶。
「嗯。」
夕陽下,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應龍背著玩累了睡著的趙淨藥,一步一步走得平穩。他感覺到背脊上傳來的均勻呼xi與溫nuan體溫,這種踏實而沉甸甸的負擔,卻是他千年來從未體驗過的滿足與安寧。他想,或許,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山崖邊的風很大,chui得路旁的野花劇烈搖晃,八歲的趙淨藥早已不是那個需要時刻背著的小女孩,她追逐著一株生長在峭bi邊緣的奇特蘭花,腳下的一塊碎石突然鬆動。
「小藥!」
應龍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驚惶失措的裂音,眼看著那小小的shen影就要向崖下的深潭墜落,他甚至來不及思考,shen體便已經zuo出了最本能的反應。金色的光芒爆開,巨大而威嚴的龍shen瞬間展開,那覆滿細密鱗片的長長shen軀,化作一dao柔軟的屏障,不僅穩穩地接住了她,更將她嚴嚴實實地圈在懷裡。
「嗚……」
女孩被他抱在xiong前,巨大的龍頭湊近,金色的豎瞳裡滿是後怕與怒氣,cu重的呼xi噴在她臉上,帶著一gu濃重的焦躁氣息。他從未如此恐懼過,那瞬間的心tiao停滯,比千萬年前與魔神大戰時的傷痛更加磨人。
「不准再亂跑!」
他的聲音在龍形下變得低沉而宏亮,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但那微微顫抖的龍鬚卻洩lou了他內心的真實情緒。他用額頭輕輕蹭了蹭她,確定她沒有受傷後,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龍shen也隨之變回人形。
「爹爹,我錯了……」
趙淨藥嚇得眼眶泛紅,小聲地dao歉。應龍一言不發,只是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力dao大得像是要將她rou進自己的骨血裡。他這才明白,原來這份溫nuan的牽絆,早已成了他最大的軟肋。
應龍的心tiao還因方才的驚駭而劇烈地顫抖著,他緊抱著懷裡溫熱的小shen體,恨不得將她rou進自己的骨頭裡。然而,女孩的聲音卻在他耳邊響起,那樣清脆,那樣天真,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剛才與死神cashen而過。
她小小的手裡,還死死抓著那朵方才冒險摘下的蘭花,花ban上帶著幾分被風chui過的疲態,卻依舊倔強地展開著。女孩抬起頭,將那朵花舉到他眼前,一雙黑亮的大眼睛裡滿是邀功似的期待,彷彿這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寶物。
「爹爹,你看,這朵花是金色的,像不像你的眼睛?」
應龍的hou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gu酸澀的nuanliu從心底湧起,直衝眼眶。他看著那朵花,又看看女孩那張不染塵埃的臉,剛才滿腔的怒火與後怕,瞬間化作了無力與心疼。
「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伸出顫抖的手,不是去接那朵花,而是輕輕抚摸著她的頭髮。他不在乎那朵花,他在乎的是這個為了他一朵胡言亂語的話語,就敢將自己置於險境的傻孩子。
「嗯……」
女孩乖巧地點點頭,卻還執著地把花往他手裡sai。應龍終於接了過來,那輕飄飄的花ban在他寬大的手掌中,卻有著前所未有的重量。他知dao,從今往後,這份重量將會永遠壓在他的心上,成為他甜蜜的負擔。
應龍帶著新獵的野兔回到木屋時,屋裡安靜得有些反常。往常這個時候,淨藥總會像隻快樂的小鳥一樣撲上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