塊懸了許久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伸出手,輕輕地放在她的頭頂上,眼神複雜而深邃。
「嗯,以後……爹爹都陪著你。」
學堂裡傳來學童們朗朗的讀書聲,夾雜著課間嬉鬧的笑鬧,陽光透過窗櫺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應龍就如往常一樣,隱匿在庭院的老樹枝幹間,靜靜地看著。他的目光始終追隨著那一個
影,十四歲的淨藥,已經初
少女的纖長模樣,正和幾個同圍在一起,笑得眉眼彎彎。
突然,一個
形高大的男孩頑
地推了她一下,淨藥踉蹌著撞到另一個男孩懷裡,兩人都摔倒在草地上,隨即爆發出更大聲的笑鬧。那一瞬間,應龍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一種陌生的、帶著怒意的刺痛感從
腔炸開。
他差點就要忍不住現出
形,將那個敢碰她一指頭的臭小子扔進天邊的雲裡。但理智告訴他,這只是孩子間無傷大雅的玩鬧。他看著淨藥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
上的草屑,笑著追打那個推她的男孩,陽光灑在她飛揚的裙角上,那樣鮮活,那樣美好,卻也那麼……遙遠。
她不再是那個會將自己圈在懷裡的小女孩了,她的世界裡,有了他無法觸及的同齡人,有了他無法理解的樂趣。應龍默默地收回目光,隱在樹蔭下的手已緊握成拳,骨節發白。他這才明白,趙清清當年那句話的真正
義,守護,原來不僅是擋住危險,更是要忍耐這種無能為力的揪心。
夜已深,木屋外蟲鳴唧唧,屋內的燭火卻依舊亮著。應龍斜靠在榻上,手中還握著一卷古籍,卻終究抵不住日復一日的守候帶來的疲憊,沉沉地睡了過去。他睡得很淺,眉頭輕輕蹙著,彷彿在睡夢中也仍在警惕著什麼。
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猶豫的敲門聲響起。篤、篤。聲音小得幾乎要被風聲掩蓋。應龍的睫
顫動了一下,卻沒有醒來。門被悄悄地推開一
縫,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淨藥捧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蹑手蹑腳地走了進來。
她今晚偷偷溜進廚房,跟著娘親學了很久的手藝,把那碗米粥熬得軟糯香甜,裡面還细心地放了她去後山摘的幾顆紅棗。這是她第一次想
給爹爹吃,心裡既緊張又期待,像揣了隻小兔子。
然而,當她看見榻上熟睡的爹爹時,那
興奮勁瞬間澆了一半。她看著他疲憊的睡顏,那些深刻的輪廓在燭火下顯得柔和了許多,她頓時不忍心打擾他。淨藥蹙著小鼻子,在原地猶豫了半天,最後決定把粥輕輕放在床頭的矮几上。
她轉
準備悄悄離開,走到門口時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碗粥正冒著溫
的霧氣,模糊了她爹爹的臉。淨藥心里有點小小的失落,但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親生爹都沒喝過她熬的粥呢,雖然今天爹爹沒喝到,但她總算為他
了點什麼。她帶著這份小小的秘密,輕輕地帶上了門。